“谢小姐,老朽这厢有礼了。”
“小女子见过闵先生。”
“谢小姐屈尊降贵来我寨中,真是蓬荜生辉,手下兄弟没见过世面,行事莽撞,招待不周之处,还请小姐见谅。”
眼前这个中年长者面相看着十分淳厚,可说的话她可不爱听。敢情自己还是座上宾,一群人凶神恶煞的劫她来这穷寨子里,委实把她吓得够呛。
谢乔揉揉手腕,漫不经心说:“哎嘿,好说好说。”
“那……谢小姐有何打算?”
“若闵先生信得过小女子,传我手信于谢府,家人必备好赎金,约个时间地方两两交付,英雄图财,怜我惜命,岂不美哉?”
“呵呵,谢姑娘误会,实不相瞒,寨外八百米已有官兵驻扎,古羊岭易守难攻,轻易也打不进来。”
“原来闵先生是来看地理风水、卜祸福吉凶,这个嘛,也略懂略懂。”
“谢小姐博文广识、涉猎奇多,老朽佩服之至……呵呵……”
“别这么说,闵先生有大才,高山仰止,景行行止,小女子班门弄斧罢了。”
“额……呵呵,谢小姐爱说笑,老朽就开门见山,不绕弯子了。官府贪得无厌,强行征收、苛捐杂税众多,寨中之人原来都是穷苦百姓,只是迫于生计上山落草,平时劫富济贫也不曾害无辜者性命……望姑娘仁慈,给大伙儿指条明路吧!”
谢乔撑着下巴,垂头想:不对啊,既然不曾残害无辜者性命,头一次见你家大当家的,嚯,那家伙穷凶极恶地追着芍药满山遍野跑,意图轻薄。
世俗流言容不得,于女子而言有损清白与害其性命无异。
她不由得冷笑道:“敢情你们没干过伤天害理之事,我又为何遭此颠沛流离之苦?你若说出背后始作俑者,我姑且考虑如何为尔等求情。”
“非是我们不肯据实以告,听大当家的说,雇主头带斗笠,不见其容貌,着青衫布衣毫无特点,放进人堆里难找,纵是站在跟前也无从指认。来往仅凭手信,请谢小姐过目。”他从袖中拿出一卷纸条,双手奉上。
“四月三十,埋伏城西长安街,毋留活口。”谢乔小声念出上面的字,声音有些发抖。
字体奇隽淡雅,笔走龙蛇处藏锋,浩浩然有魏晋之风。
闵先生察言观色,紧接着说:“大当家的是个没心眼的粗人,看过字条便置于一旁,风风火火张罗乔装埋伏,方才将它保留下来,或有线索可追寻。”
可不是个至关重要的线索,还是个天大的破绽。
她秀眉蹙起,五指收紧将纸条揉作一团,按在心口,顿时感到狂风骤雨席卷而来,万事万物瞬间坍塌。
这是她一辈子最最熟稔的字,欣赏了十二年、临摹了十二年,苦于学不到精髓的字迹。
风朗月清,淡泊宁静,少叔渊先生......
我绝对不信!
若说有人要加害于我,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先生;若说谁可生死相托,第一个想到的人只有他,少叔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