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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ad2();“我来,是想跟你说谢谢。”
顾南知被恐怖片一样的画面镇住,拔腿跑回屋前听见这句话。然后她再仔细看了下站在路灯下的人。这时雨好像小了一点,他脸上的伤还在,似乎比白天见到他的时候又多了一些,嘴角破皮流血。闪电过去,在昏黄路灯映照下的脸似乎没有那么恐怖了,就是个普通男孩子的样子。
常西洲的忠告应该不错,她确实是应该离这个人远一些,哪怕他其实并没有对自己做什么坏事。
“我叫崔孟。”
“哦。”
她不是很感兴趣他是谁,但出于礼貌,只好说:“举手之劳而已,没关系。”
随后很快进了屋,还给阳台那扇门上了锁,她不确定崔孟有没有走,也睡不着,这么晚打电话给常西洲也是一种打扰,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两点还是毫无睡意,最后决定爬起来写作业。
一直到五点,除了物理的那两道题目,其他都写完了。顾南知尝试着看了下那两道题,这下好了,一看就困,回床上倒头就睡。
睁眼已经中午,爸妈都出门了,留了纸条说让她中午自己去边上找家店吃。顾南知抓了两下头发,想了想,发消息给常西洲问他午饭吃了没,这人一直没回复,她转而发消息给忆文。
忆文说她就在大伯店里,等下应该就可以去吃饭,于是顾南知就约了忆文吃午饭。
忆文家里的情况,顾南知是在高一军训的时候知道的。他们这一届军训极为走运,好几天都赶上晚上下雨,就连晚会都连着举办了两场。顾南知是乐的这样,她本来就害怕军训跑圈,结果道结束都没有跑过。
她第一次见忆文,是晚上去小卖部买零食的路上。
她听见边上哪个地方有人小声地说话,说着说着还有啜泣,内容较为复杂,总之听起来受了不少委屈却还在不停地道歉。
等她买完东西出来,就看见暗处走出一个身影,瘦瘦小小的,小声抽噎。
啊,应该就是这个。
“嘿!”那个女生被她吓了一跳,顾南知笑得没心没肺的,举起手里一大袋零食,“我零食买多了,要不要一起吃点?”
她们找了一个隐蔽的场所,坐在长椅上慢慢把一整袋的零食都吃完了。顾南知从头到尾没有问发生了什么,她只是觉得,应该陪陪这个姑娘。
“你吃的还挺多的诶,”看着瘦瘦小小的,“啊我没什么别的意思,就是,看不出来哈哈哈。”
忆文低头笑,“就是,平时总是得装的一副饭量小的样子。我是在亲戚家住的,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吃得多,难养。”
“这样呀。”顾南知把手上的烤肠拿给忆文,“那你吃,我家都知道我吃得多,养猪都养习惯了。”
忆文拿过烤肠,“谢谢你,你叫什么名字啊?”
交换姓名后,就算是认识。
那一晚之后,她们就如同建立起了一种革命友谊,在军训仅剩的几天几乎每晚都偷跑出来吃东西,聊东聊西的,然后顾南知了解到,忆文的母亲在她出生那一天就难产去世,父亲十几年来一个人抚养她,非常幸苦。
“我知道爸爸很累,他每天都回来得很晚,他回家的时候我一般都睡着了,第二天也很早就出门,所以也基本见不到什么面。然后有一天他没回来,第二天,大伯就来接我了。”
“他们本来也没有义务要养我的,所以也不好要求什么,我知道,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会无条件对我好的人了。”
听完她的事情,顾南知往往是沉默的,她最不会安慰人,往往出口成灾,只是每当觉得忆文眼泪就要往下掉,就塞一颗桃子味的糖给她。
自己的日子过得也不算多顺遂,但人生的苦总是千姿百态的,她认为忆文虽然看着柔弱,但心里那股子韧劲却胜过许多人,她忍得受得,容易红了眼,却不轻易落泪。
开学后,顾南知自发地就拿着东西坐到了忆文身边。
顾南知走到忆文大伯的店门口,看到忆文正在擦桌子。她有空就在店里帮忙,平时都是穿的素色衣裳围围裙,今天破例穿了一条碎花裙,在各桌之间兜转,有风的时候吹起来,像是身上开了花一样,很漂亮。
然而顾南知没欣赏多久,一盆糖醋就翻在了那片花田上。忆文第一时间接住盘子,也没管自己的裙子,把桌子擦了,客人根本没顾裙子脏了的事情,反而指责起忆文做事马虎浪费了一盘糖醋里脊。
可明明就是他自己喝多了,手臂碰到盘子,才把菜弄翻的。
顾南知心中那股劲又翻腾起,没等她冲上前,另一个客人,看着年轻些的一个男孩子,按住那个发火的,嘴里念叨算了算了,吃的差不多了就带人走了。
顾南知上前,看忆文被弄脏的裙子,想说等下要不要先拿去洗了,就见忆文一直盯着那伙人走的方向,手还紧紧攥着。
忆文这会儿终于看到了她,把手心的东西摊开给她看。
是几张钞票,不少的数目。
“他让我再买一条裙子。”
那人或许是这么说的,但忆文并不会拿这钱去买一条新裙子。顾南知清楚,忆文把这些善意当做宝物,会小心翼翼地供起来,不只是在心里。譬如给她一颗糖,她会一直攥在手里到全化完都舍不得吃。
“可惜了,这么好看的裙子。”
忆文低头看手里的钱,浅浅地笑了,左边的梨涡甜甜地出现在脸上,“没关系。”
“回来把这几桌收拾了。”身后大伯的声音响起,他并不是以一种请人帮忙的口吻说的这句话,而是一个老板对员工的命令口吻。
他看到顾南知,也是没什么表情,跟没看见一样,甚至略微斜眼有些不满。
顾南知心里翻了白眼,不就是怪她一来就得把忆文带走。她其实并不喜欢忆文的家人,自她们交好,得知两人住的地方隔得不远,顾南知就隔三差五会过来,就没见那些人给过忆文什么好脸色,那个侄子更过分,对着忆文大呼小叫,根本没把她当长辈。
这么一家店,就忆文一个服务员端东西檫桌子的,偶尔犯了点错,骂的话她在边上都听不下去。
可忆文只会低头说对不起。
“虽然说是亲人,倒也不都亲。”顾南知小声说。
忆文摇摇头,回去把那几桌给收拾了。
“他们能让我住在家里,就够了,本来也没有义务要养我的。”忆文走在她边上,“有地方住就好,是不是家,不重要。”
“算了,不说这个了,丁字街口那家鸡公煲真的绝了”
她找忆文本意是找个饭搭子,也算遵听常西洲嘱咐不要一个人出门。但是忆文的食量,她也晓得,这一天估计给她累坏了,眼见这煲上到第三份,忆文总算有点要停筷的意思。